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乡土教育的内涵到底是什么？

发布时间:2017-04-14 09:05:2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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什么是乡土文化？

费孝通先生有本书中有关于中国乡土性的基本阐释，我们通常把它作为常识性的东西来理解使用。但这几年我慢慢怀疑自己，一种所谓的文化，到底有没有发生变化？随着时间流逝与社会变迁，乡土文化是否还具有固定的含义？费孝通先生后来写了一本关于乡村经济的书，这本书对上世纪30年代的村庄做了详细调查：随着帝国资本入侵，一个小的乡村经济变化是什么？经济的变化带动了哪些生活的变化？费孝通先生意识到，即使在那时，中国所谓的乡土社会、乡土文化也在发生很大的变迁。

乡土社会不单是物质层面的自然和土地，还是一种生活方式和文明方式。人，不管是生长于乡土文化还是城市文化，都需要一种自然性，都需要跟土地有关系，都需要置身于广阔原野之中，这是乡土文化的深层内涵。乡土文化最大的承载体是村庄，是乡土文化里边恒定的东西。大家可以相互串门，可以彼此聊天。比如说哪一家这天不开门了，我们一定会去看看怎么回事，这就是所谓的熟人社会。

今天我们谈到熟人社会，往往会谈到走关系、开后门，我们要辨析熟人社会，不能看不到优美的东西。我们谈乡土文化和都市文化，都要考虑一体两面的问题，在谈所谓现代性优长的时候，总拿乡土性不好的地方进行比较，我觉得是没有价值也没有意义的。

孩子的成长，是我们今天要谈的一个本质问题。你会发现，我们今天的生活特别同质化，大家的生活几乎一模一样，我们每天要么在路上要么在上班，孩子特别累家长也特别累。然而在乡村环境里面，孩子的生活是相对开放的，孩子跟自然的关系还是相对亲密的：放学后可以在河边玩一玩，可以拔拔草，可以去看看牛和羊。小学是一个大的家庭场，会增加村庄内部的凝聚力，同时也是一个村庄文化结构的重要内核。

我们谈乡土文化，一方面要考虑它的变化，另一个层面，又要考虑它的不变性。我自己对此有一个基本判断，不会刻意美化乡土文化，也不会持二元对立的观点跟别人争吵，我要把这个概念具体化。

我们受到的教育是，一定要逃离农村，一定要离开这片土地，才能过好生活。现在回到村庄确实感到非常荒凉，这种荒凉不单包括土地和河流被污染，村庄内部同样存在各种不珍惜——村庄里的坑塘没有了，道路被截断了。很多人不爱自己的家，不爱农村那个小的家园，为什么？我们从来没有接受过乡土教育。我们知道这一切是我们自己的，但还是没有真正形成内在的尊严和骄傲。所以我觉得，如果我们对孩子进行再教育，一定要告诉他们，这个村庄、这条河流，是他们自己的。千万不要以为乡村的小孩就了解乡村，他们也不了解，因为他们可能很早就被送到寄宿学校，即使在家里也只是看电视、玩游戏。学校的教育确确实实是知识教育，却把人的心灵戕害了，把时间占用了，而我们有些人根本不爱自己拥有的一切，也不爱我们生长的这片土地。

我在想，假如有一堂课，是让学生在下暴雨的时候，到河岸看波浪怎样奔走、怎样冲垮堤岸，植物怎样在风中飘摇，这种教育有用吗？有人可能会说没有用，因为它不能应付考试，但我觉得非常有用。暴雨后的天空，留在你心里的，是非常美的景象，而我们现在的教育太功利了。

我们不能一味埋怨，只是期待通过抱怨来达到某种质的改变。抱怨的同时不要推责，我们自己也要努力，这样才有可能激发真正的变化。